茶葉的另一個特殊之處在于它是半加工的農產品,在采摘之后還要經過炒制等一系列過程,最終茶葉的賣相、口感都與炒制過程密切相關。拿西湖龍井來說,它有“色綠、香郁、味甘、形美”四絕,其中色和形都主要取決于炒制工藝。
茶葉被從茶園摘回來后,首先會在攤青室的竹席上躺18-24小時,控制水分。然后,它們將被送到炒茶室,在這里經過青鍋、輝鍋階段。“青鍋”即殺青和初步造型的過程,歷時約12~15分鐘,此時葉片含水量約為25%。最后一步“輝鍋”的目的是進一步整形和炒干。
同樣的鮮葉,不同的炒制手藝,結果大相徑庭。事實上,市面上的很多龍井茶都已經采用機器炒制,但從結果看并不令人滿意。即便是人工炒制,對工人要求也很高。炒茶行業流傳一個說法,“3年出青鍋師傅,5年出輝鍋師傅”。龍冠的炒茶人平均年齡40歲以上,其中很多都是家中兩代炒茶人。
在位于龍冠辦公樓二樓的炒茶室里,正中間一字排開62口鐵鍋,每口鍋前各坐一位身著灰色制服的炒茶人,恍然回到上世紀的工廠。一個工人每天只能炒出2-3斤龍井茶,這意味著一天的產量不超過200斤,而整個消費市場的需求量在10噸以上。這怎么看都是一個手工作坊,但已經是整個西湖龍井茶產區最大的作坊。
這正是龍冠所面臨的困境。目前它的極致產品都建立在對熟練炒茶工人的依賴上,意味著幾乎不可復制。陳紹鵬將此歸為所有農產品的共性問題,“稍微上規模就質量出問題,凡是做農產品電商剛開始挖了一兩款產品,第二個季節你再吃他的東西就沒有辦法吃了,天氣的波動怎么去管理?復雜的鏈條怎么去管理?”解決這些問題,是佳沃進入的意義和價值。
好產品可以復制
姜愛芹是龍冠公司總經理,同時也是中茶所研究院,她說話慢條斯理,是典型的學者型人物。她用“沖擊”來形容過去半年與佳沃的合作,而其中最讓她震撼的是佳沃將之前只可意會的東西精準化了。
龍冠一直對品控引以為傲,可是當被問到茶葉的苦澀程度如何控制時,卻很難用科學的方式解釋清楚。佳沃則試圖從化學上追溯苦澀的原因,是哪種化學因子使得它苦澀?它出現在種植的哪個階段?受哪些內外因素影響?
“這是對我們產品非常大的改變,當我們把結果拆解為每一個因素時,就能讓農業這種模糊的東西變得更精準和科學。”作為中茶所下屬公司,龍冠已經是整體茶葉行業中科技含量較高的公司了,姜愛芹仍在佳沃進入后發現眾多可再改進的地方。
“科學思維”是佳沃農業的核心。陳紹鵬多次提及的一個例子是,一株果樹的葉子枯萎了,一群人圍在一起爭論是水還是天氣的原因,然后一位來自智利的工作人員拔起這棵樹,直接將它帶到實驗室做分析找到原因。
只有將影響到產品質量的各個因素標準化后,才可能控制它。此時可借助各種成熟技術,比如物聯網的技術,佳沃在土地里埋上傳感器,當它發現水分不夠時,就會自動啟動澆灌系統澆水,而且會實時檢測土壤含水量,在達到指標時就自動停止。
其實這種技術并不陌生,甚至說在科技行業司空見慣,比如迷你電子花盆BitGarden ,它內置多種傳感器可檢測土壤環境,并提供植物的健康狀況,它會告訴你何時給植物澆水,多久曬一次太陽,以及它可能缺少哪種營養物質。佳沃則將這種技術帶到大規模生產的農業中。
“茶園基地的整個技術人員管理、整個工藝標準都按照我們統一的作業體系來完成。”這是湯捷想在茶葉種植中實現的目標。
在技術之外,需要一套模式來保證可復制性。佳沃在茶葉中采取的是“連鎖種植”模式,這是陳紹鵬從IT行業借鑒過來的。即佳沃與茶葉企業家合作,完全按照佳沃的標準來種植和管理,佳沃負責全部的農資,要有駐廠的基地主管和質量監管。
這種模式的核心在于具備科學思維的人才。佳沃公司的總部在北京,但涉及到農業的的技術和管理人員都分散在各個基地。在佳沃的體系中,每10畝到30畝有一個片管,每200到300畝有一個基地主管,每1000到1500畝有一位區域經理。這些人是佳沃的核心資產,他們都經歷了嚴格培訓與選拔,要成長為一個區域經理,最少也需要3年時間。
這種模式在藍莓和獼猴桃產業中已被證明可行,現在佳沃正將它帶到茶葉中。盡管茶葉是第一次進入的陌生行業,但經過幾年探索,佳沃已經漸漸在農業中找到一些規律,并越來越清晰的認識到“產品”的重要性。無論陳紹鵬還是湯捷,他們提到最多的一個詞是“產品”,反而營銷是最少被提及的內容。“三到五年運用農業基因做好產品,我們真正在那兒租地、研究品種、種好東西,這是我們的最重要的戰略。”陳紹鵬一次又一次地重復。